滴水藏海

相依对立生万物

发布时间:2018-12-13访问次数:84


我们中的太多人,都将黑与白、明与暗一分为二,其间界限一目了然,正如思想里根深蒂固的:好人一生丰功伟绩,恶人的优点无迹可寻;然而世上本不存在完全的对立。

关于这一点,思想家老子就曾有过空绝的参悟: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盈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……若要形象地描述出其中联系,则好比夜之所以黑,是为了更清楚地望见光明。

《易经》曾记载:“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”说的便是伏羲八卦,以阴阳鱼的交融而拼接成圆,也充分展现了阴阳交感生万物的道理。张艺谋导演的《影》就是借用了这一元素,暗色与光亮相济,黑白的素朴与鲜艳的血光相融,明暗相映,以柔克刚,阴阳平衡,恰像中国古老的哲学,朴素而有力。

而这古老的辩证法又常常给我们再次审视人与物的机会。

弘一法师一生未还俗,据说,他的妻子曾跪在寺门外三天三夜,眼泪哭干了他也不动一点恻隐之心。作家迟子建景仰他不困于情、不念红尘,曾一度坚信他是一个彻底的超脱的伟大之人。但当看到静峰山上弘一法师的手书遗言“悲喜交集”四字时,她也不免产生了失落与怀疑。出家人遁入空门本该断念,又何来悲、何来喜?可若静心思考,真正去认识弘一法师,或许并不该把他定义成一个凡心全无的完人,“他的伟大在于他把自己难以超拔的心态毫无保留地馈予人间,还给人间一个真实”。弘一法师即便是出了家,决心忘情又为何不可吐露悲喜之声?

如此,我们也可说,秦始皇的残暴或许是决断果伐,李煜爱吟风赏月或许是修身养性的情趣,秦桧的奸邪或许是谋求自保的手段,慈禧的奢靡无度或许是种豪气张扬。

而这种处处可相对的思想,又使我陷入一种对现实的飘忽与虚拟感中。生活,它便毫不吝啬地让我认识两面:各类名人做着公益宣扬着时代大爱,可是生活中仍有奸人作恶的丑态;有人不顾险情艰难逆行,但也有人大难于前走为上计;有的人刀子嘴豆腐心,而有的却人面兽心……但我该以一个什么样地态度认识社会?到底是以果敢热爱逐风,还是以退却避让如履薄冰?南怀瑾老师曾说:“善的作用是完成均衡一阴一阳的。一阴一阳就是一善一恶;有善必有恶,有恶必有善;有是必有非,有非必有是。天地间的善恶是非,哪一个对?都不是绝对的,道德也不是绝对的……”我的惧惮,在世事皆可阐明的辩证法下,终于褪去不成熟的躯壳了。善恶必共存,相对也相依,调和均衡,这是世间的生存法则。

“四时无常位,日有短长,月有死生”,生活也从不存在固定的模样,日可流转成夜,暮可幻化为朝,若渴望永恒,相对还且相依。